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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根都在乡野河畔

来源:晋中日报时间:2023-04-14 09:27:25

□ 周俊芳

《水经·沁水注》:沁水又迳沁水县故城北,盖藉水以名县矣。无疑,沁水县名因沁水而得。有山方有水,沁水东临太行,南屏中条,资源丰富,景色宜人,可谓一城山水半城园,有山有水不寂寞。

山是历山,中条山一段,4县交界,相传舜王耕治此山,编制《七十二候》,故称历山。境内峰峦叠翠,高距云表,是山西南部最高的山,保存着华北地区仅有的一片原始森林。

河是沁河,山西的第二大河流。在沁水境内有县河、端氏河等其重要支流。县河由上游梅河、杏河汇合而成,沁水县城就在杏河两岸。听名字就令人浮想联翩,莫不是流经之处,有梅花、杏花的浸润?

十多年中,我曾三下沁水,感受厚重而浪漫的沁水山水。第一次是2005年前后,参加沁水柳氏民居研讨会,一早起床发现空气湿润,敷面如雾;第二次是2018年深秋,陪着长江支队后代回乡,进入舜王坪看满山红叶,缤纷斑斓;第三次是辛丑冬月跟随山西作家环保行采风,观古堡巍峨、民宿雅静,听山风如涛、溪流淙淙。

其实,我一直期待,与沁水有个约会,在初春,她最美的时节。

走近沁河之畔

沁河流域有其特有风尚和韵致,这里是草原文化与中原文化交流的过渡带;有闻名于世的“北方城堡”,有丰厚的煤铁、天然气资源;有山水环绕的地理环境和独特的历史风貌……

第一次到沁水,是个夏天,太原到晋东南正在修路,上午坐长途车颠颠簸簸,走走停停,到沁水已经是夜幕沉沉。途中有河,流水潺潺,想来是个有山有水的所在。

次日清晨,去柳氏民居参观,越往山里走,空气越湿润,叶子上凝了一层露珠,就在那时莫名爱上沁水,不愧此名,沁人心脾的滋润,心旷神怡的自在。

柳氏民居开发较早,院落结构完好,砖雕、木雕、石雕都极具特色。整片建筑依山傍水,错落有致,景色宜人。要走进去,需缓缓而行,曲径通幽,别致有趣。与晋中大院相较,毫不逊色,但地处大山深处,山水相连,相对偏远,虽然开发多年,但知名度并不高。有种藏在深山人未识的感觉。

沁水 “一山一湖多古堡”(历山、青龙湖、沁河古堡群)的资源优势,形成三大旅游片区。在沁河沿岸,像柳氏民居这样的古村落不在少数,而湘峪古堡是必去打卡地。

有着400多年历史的明代古堡,原名相谷,因村庄有山有水,先民就加入“氵”和“山”,将村名改为湘峪。又因古堡的主人孙鼎相,在兄弟中行三,曾担任过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他的府第便以“三都堂”命名,因而,湘峪古城又称“三都古城”。这个巨大的古堡,南山藏龙,北山栖凤,东临瀑布,西镇虎山,风水人文无不带着神秘色彩,令人遐想。

到湘峪古堡时,夕阳西下,余晖照在古堡外墙上,金碧辉煌,惊呼,这是到了故宫吗?穿过广场,走上石桥,仿佛外墙上形制不一的瞭望口,都站着一个向我们招手的故人。心急如焚,湘峪,就像等了千年的新娘,披着霞帔,戴着凤冠,护城河水波荡漾,倒影摇曳,美得令人眼花缭乱。

常常,相遇要讲究缘分,或者仓促焦急,或者浪漫舒缓,或者璀璨一瞬,或者思念成疾……在短暂的夕照中,与湘峪的牵手,注定如烟花一般,绚烂而易逝。

走过幽深的长廊,站在高挺的高楼,抚摸一座座砖墙,穿过一条条小径,在湘峪熟悉而陌生,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情绪,想一下子看清楚,却怎么也揭不开她的面纱。晚霞渐渐散去,余晖点点湮灭,走出古堡,心里还不断在期待,想象会有一个故事,是谁在小院洒扫庭除,是谁在堂屋招待亲朋,是谁在厢房呱呱坠地,是谁从高楼缓缓走下,是谁梳着长发,唱着欢快的小调……

寻根文学之乡

沁水西接晋南,北依太岳,是晋城的西大门。因沁河贯穿境内而得名,因著名作家赵树理而闻名的好地方。沁,有渗入、浸润之意。到沁水,总有进入山水画中的感觉。此地有纳入山水之中之感。

而“山药蛋派”创始人、人民艺术家赵树理的故乡,尉迟村就是一个被沁河拥抱的村庄。有着1400年历史的村落,村东沁河缓缓流淌,村西山势平缓连绵。

一个历史悠久且有故事的村子,孕育了作家赵树理。他的故居在村东,纪念馆在村西,他的陵墓,就在纪念馆上面的半山腰上。

参观完故居、纪念馆,必去陵园,是对赵树理一生的致敬,更是对文学创作的一次膜拜。不忘初心,是要回望,回望乡愁,回望来时的路,回望曾经的初心使命。

走在寂静的村庄街巷,墙上的标语记忆深刻:“我们搞创作的目的,是为了叫它能够起点作用。”这是赵树理说的,也是他为人民创作的真实写照。与当下一些文学无病呻吟或者花拳绣腿相比较,最早一批“山药蛋派”作家,是具有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

沁水是赵树理的故乡,也是作家葛水平的家乡。尽管他俩身处不同的年代,可他们的作品无不融入了对故乡的浓浓深情。

“故乡沁水永远是我童年的模样,也永远是我文字的依靠和生命最后情感的依靠。”葛水平散文集《河水带走两岸》,表现的就是沁河两岸的自然人文风情。她的绝大多数小说,都在回望故乡,“我发誓用一生的文字去还养育之恩”,那个叫山神凹的村子,是她所有故事的源头,《裸地》《走过时间》《喊山》《一时之间如梦》等。她不断回到故乡去寻找,四季轮回,人物风景,都是她笔下的情感。“我在整个春天举着指头数春雨,一场春雨一场暖。我牢记了一句话:所有情感都很潮湿。春天,去日的一些小事都还历历在目,人是一个没有长久记忆的动物,可记忆有着贪婪的胃口,总是逃不脱回忆童年。由盛而衰的往事,以生命最美丽的部分传递着岁月的品质。

一场秋雨一场寒,人类所有的痛苦都涵盖在失去季节的痛苦里,如今,时光搁浅在一个只有通过回忆才能记起来的地方,那个地方总是离乡土很近,总是显得离人群很近。我用汉字写我,写我的故乡人事,写永远的乡愁,事实上我的乡民都是一些棱角分明的人,只有棱角分明的人入了文字才会有季节的波动。看那些被光阴粗糙了的脸吧,像卜辞一样,在汉字组成的这块象形的土地上,所有的文字都是他们活着的安魂曲。”

行走在赵树理从小长大的河边,漫步在沁水的山梁沟壑,心头总有一些声音,是关于文学的,关于情感的,关于过去岁月的。“我越来越依恋故乡,城市让我没有方向感,那些作响,那些嘈杂的声音,心像挂在身体外的一颗纽扣,没有知觉。”葛水平说得对,我们都是城市的过客,我们的根都在乡野河畔,我们走的再远,回眸去望的还是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