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栋（山西太谷）

凤凰山下来，不妨去龙泉宫

上炷香，也可以大殿外

与子纯道长坐一坐

讲讲大半年参悟的心得

春天里，鸽子在空中，猫在树上

院子里的牡丹刚有花骨朵

这时候，饮一盏清茶是好的

铺开宣纸，净手、凝心

写一幅横屏，画一幅山水也是好的

笔墨落在纸上

总有一些郁结排解为山间的流水

或者像一个古人

将几枝青梅、一小块竹林

摁进斑驳的树影里

暮春

昨日小聚，朋友

顺便取走剩余的木柴

场院即刻空旷起来

喝酒的还在喝酒

忙碌的人一直在忙碌

恰好是晴天

偶一回头

之前被柴垛遮挡的凤凰山

突然就到了眼前

山上有庙，庙里有佛

也有唱偈的老者正在走下梯田

他长须飘逸

趁手的家什是一把拂尘

有时是柄锄头

专注于果树下的杂草

晚风从树梢抚过

也有一些经过屋顶

将少许落叶和浮尘吹翻

炊烟早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电磁炉

难住不少守旧的人

旧人也在消逝

新的朋友并没有加入我们

只有暮色执着

鸦阵般从头顶降落

再过一会儿

也许会有月亮升起

但总会有三两个角落

留在黑暗中

不同的人

各自守着各自的灯盏

流水是前朝的又一次复古

汾河逶迤西南。沿途

丢掉长亭和驿马

水流是自己的向导

它奔向马灯和山岭之间

在乡下，传说中煤炭耗尽

一把蒲扇，熄灭八百米深处的火

我们拿什么赖以烧饭

柴禾，还是一声雨水般的叹息？

资寿寺的佛头早已找回

为什么还在向天空索要下不完的铁？

这是九月，河流分开两岸

老天爷即将赐予粮食

勤快的人，提前

准备好镰刀和空荡荡仓廪

而在市集，又一条街道复古

身穿汉服的女子不断从橱窗里走出

未完成的工地上，鲁班模样的老者

正指点一群河南人，把青石里的

清风流水，从牌楼高处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