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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听到了

——读周俊芳长篇小说《飞过梅园》有感

来源:晋中日报时间:2022-07-22 08:35:42

□ 李晋瑞

和周俊芳认识多年,她留给我的是干脆爽快,说一不二,噼里啪啦,走到哪里都风风火火的印象。之前看过她写傅作义将军的纪实文学《布衣将军》,觉得挺好,家庭有渊源,自己感兴趣,所写有见地,也符合她一直从事报纸副刊编辑的职业身份。不想几天前,来了一本长篇小说《飞过梅园》,打开书扉,上面画了几枝梅花,还写了“爱自己、爱生活”的寄语,很是意外,她竟然写小说了,还是长篇?粗粗翻看几页,就觉得沉甸甸的,那感觉就像耳边一曲明快浪漫的《小夜曲》,突然被压上了命运的铅块。

说实话,“爱自己、爱生活”对我来说是挺远的。可能与自小受到的教育有关,觉得爱自己就约等于自私,而生活又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就我周围喜欢写作的朋友来说,基本上都有些自虐,似乎不自虐自己的文字就不够深刻,不自虐,真诚就失了斤称一样。由此出发,我寄希望于书中内容,希望能为我提供一群(或一位)爱自己、爱生活的人物。

《飞过梅园》人物众多,主要人物被系在为生活而苦于奔命和中年人情感困顿两条线上,而承载主线的砧板是传统纸媒在式微境遇下的挣扎。从职业上说,作者深知内情,以此为题材具有先天优势,而以坦诚的态度,再现纸媒在改制中从业者的人生与心路历程却是足够大胆。小说主人公陆雨、林梅婷都是媒体人,时间段又控制在作者所言的“谈爱已老,谈死还早”的中年,这样小说便巧妙地实现了两条主线的有效交融与纠缠。

通篇读下来,我以为这是一部想以内容取胜的小说,曾经拥有无冕之王称号的记者,有多少受众知道他们的日常以及隐秘的生活呢。在我们惯性认识中,记者同志往椅子上一坐,大概你即使是总裁、局长、厅长大人都得需要捧上笑脸,可是在《飞过梅园》中不是这样,即使在行文中偶有这样的“骄傲”,那也是用来诈唬人的。小说给我们呈现的是记者的另外一种面孔(兴许是真实的),他们热衷于自己的事业,在一片没有热能的虚光中,不仅被生存现实打碎自尊,还被坚实的初心压得大气难喘。

小说的另一条主线,是陆雨和林梅婷的私情,一段谈爱幼稚谈情飘摇,彼此又自认为是伊甸园的亲密关系。与同类霸道总裁小说不同的是,这次的控制方是女方,但并不是说小说是在刻意强调女权,这种霸道形式上体现在女方的职位、家庭背景、以及处事的方式方法上,实则是她的自由之身。在这条线上,我们可以看到,一对男女无论年龄多大,一旦触碰到爱,准确说是触碰到那个自以为是“爱”的东西,就会变得天真可爱。不知道这是不是作者有意为之,但当读到那些充满浪漫、纯真、脱俗的段落时,我就会笑,一对中年男女了呀怎么会这样,可是,我马上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一对中年男女为什么不能这样,想想那些名著里那些枯瘦到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当遭遇爱情时又是何等的青春焕发,兴许如此的安排恰恰是作者的用意所在。

可能受到“爱自己,爱生活”的暗示和干扰,看完《飞过梅园》,总有一种一地鸡毛的感觉。虽然,我还没能找到小说题目里“梅园”的真正指涉,但“飞过”应该是刻意留心的。读这部小说,如果我们指望“飞过”暗含的是中年人事业上的“弯道超车”、几十年苦心经营终于苦尽甘来的“飞黄腾达”,那就错了。总体上,小说映照在我心灵上的关键词是,挣扎、不甘、不得已、妥协。由此,飞过便有了艰难的意味,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小说就是一部关于传统纸媒人在迎接新媒体时代到来的苦难挣扎史。

阅读《飞过梅园》是轻松的,掩卷后却是沉重的。因为我发现剥去小说人物的职业装,他们就会是当下我们中一个个的普通人,他们有理想,努力为理想而活,而残酷的生存现实又倒逼理想,一地鸡毛于是成了一种意象。再细想想小说中的人物,每一个你都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来处,但当谈论或是揣度他们的未来时,看到的却只有茫然、彷徨与不知所向。

其实,这不恰恰是当下中年人的真实现状吗?我们的现实是真实的、扎实的、不可敷衍和糊弄的,那么我们的灵魂呢?那份最初的真爱与美好呢?有多少人可以肯定地回答自己的灵魂,正安稳踏实地生活在自己的梅园里?

可以猜想,梅园里肯定有梅,更有雨,那么我们是不是在细品《飞过梅园》时,就会听到一声饱含各种人生之味的长叹呢?我想,我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