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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道理可讲

——送别我的朋友刘红庆

来源:晋中日报时间:2022-03-25 09:40:44

□ 周俊芳

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道理可讲。

2022年元旦刚过,1月5日,老朋友刘红庆走了。上一周我们还通了电话,约了年后与石占明见面的事。

听到消息,接了好多通电话,也打了好多通电话,内容都是哪天刚留微信、打电话、聊事情……红庆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有干不完的事,永远活力满满,无论是想法,还是执行力,他都不缺。虽居北京,但每年有大半年在太行山寻访、拍摄、行走,还并不影响他写文章、写书、策划……

红庆精力充沛,说话快,做事快,效率高。有时,还要兼很多职,策划、导演、撰稿、协调、主持人……做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拍摄系列纪录片、采访革命老前辈、组织太行烈士碑拓片巡回展、出版人物传记、主持盲艺人和开花调演出、协调策划民歌会……

认识红庆快30年,大学时期,红庆妻子李晋萍和我住一个宿舍,头对头无话不谈。他们如何认识,如何恋爱,如何裸婚,生女、北上……我似乎都是近旁的见证者。

后来,红庆在北京做媒体、搞出版,开始涉足民间音乐,策划左权盲宣队,推出石占明、刘改鱼、李明珍、刘红权等左权民歌和小花戏的代表人物,后来有了学生弓宇杰做助手,要做的事情更多了,回山西的次数越来越多,见面的次数也相对多了。我20多年做媒体,他做的大多数事情,我似乎都有所参与和记录。有的做了报道,有的一直跟进,有的交换过意见,见面或不见面,从没断过联系。通过他,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和采访对象,田青、亚妮、周勤如、李强、弓宇杰、毛上虎、大山、刘红权和盲宣队……

原本,我们就有一群有交集的伙伴,他妻子和我的同学、他的同学和学生、他的老乡和文友等。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时亲密热络,有时相忘于江湖,习以为常,以为就这样走下去,从20到30岁,从年过半百到耄耋期颐,白了头发还可以开着玩笑,互捧互损,滔滔不绝……

人活着就像在地球上踩地盘,有的人一生都在原地画圈,有的人会在不同的地方画圆,走着走着,就有了很多相交的地方,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循环往复地画,也就有了一辈子的交情,成了一辈子的朋友。

得知他走了,我就想理出我们相处的脉络,太平常了,并无亮点波折,2007年给他做过一次专访,其余就是通个电话,开个玩笑,打个招呼,有事就讲几句,有新闻就发条微信,不必多言,无需客套。老朋友就是这点好,点到为止,心知肚明,关心地多问几句也好,直接进入主题也罢,都随意自然,水到渠成。

我们还是高估了生活,如此稀松平常的事,也会戛然而止,再无下文。此世,再无此人,此生,不复得见。怎不令人愕然、怅惘、长太息……

生命原来如此脆弱,人世间原来如此冷酷,猝不及防,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9点多夫妻俩去石景山区文化中心查阅资料,10点多送首钢医院急救,12点就告知走了。心源性疾病!心源性……

常常爱说一句话,来日方长。生命是长跑,有的人起跑快,有的人中途发力,有的人后半程大器晚成、成绩卓然。这并无定数。

我们都在这条长长的跑道上,有时,相伴而行,你一言他一语,亲密到以为生生世世会这样下去;有时,就是缘分到了,他追上你,你追上他,可以相视而笑,把酒言欢,以为从此可以一路相伴而行,彼此温暖;有时,就是岔路上一闪而过,貌似有过交集,貌似还会相遇,不过是分开一下……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最洒脱、最豁达、最惹后人爱戴的苏轼,在临终前给儿子苏迈信中写了这样几句。你说是三句也对,四句也没错。意思简单,人生不过是美景庐山烟雨和浙江潮,没有看到时,期待遗憾各种不甘心,等到千辛万苦看到,也不过尔尔,还是庐山烟雨、浙江潮……

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道理可讲,不努力的人也有早去的,努力的人也有早走的,特别努力的人也有年过百岁还在伏案的,而碌碌无为的还在得意洋洋的……有人说,再也不相信爱情;有人说,再也不追名逐利了;有人说,再也不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了……

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道理可讲……

57岁就离开的红庆,做了很多事情,著书立说,服务社会,关爱弱势群体,传播乡土文化,推广民间艺术,帮了不少人,改变了一些人,成就了一些人。他之才华已凝结成作品留存,他之功绩将被诸多人记忆,或是乡邦文献、或是音乐史志、或是文学名录,不枉他此生奔波、奋斗,从乡村中学走到北师大校园,从爱好文学走到传记作家之列,从左权城内北寺巷走到北京杨庄北区……他一路之辛劳,我辈有目共睹,他一路之芬芳,后来者也有目共睹。

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